无声茧

恶人的幸福如湍流,转眼即逝

意难平(九)

【韩周】【叶周】【江周】/【黄喻】

本章叶周线(下)

意难平(一)

意难平(二)

意难平(三)

意难平(四)

意难平(五)

意难平(六)(韩周线)

意难平(七)

意难平(八)(叶周线)



卢瀚文睁眼一看天色,便知自己早已睡过了晌午。


他推开门,外面狂风四起,暴雨如注,整个轮回山庄却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连平日昼夜守在后院门口的家仆也都不见了踪影。正在他发愣的档口儿,总管江波涛正好从偏厅出来,卢瀚文赶忙上前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卢少侠有所不知,今日贴出喜榜,皇上将于十日后大婚,届时千城万宴,府里的人都去为大小姐送亲了。”


江波涛话说得巧妙,不等卢瀚文想明白“皇上大婚”与“为大小姐送亲”之间是何关联,又从袖中摸出一张细纸条道:


“喻大人和黄少侠有要事处理,临走前留下此物,托在下带给少侠。”


卢瀚文打开纸条,上面仅写了一行字:


二语三言情长,新见欢声又离亲。


卢瀚文看了又看,百思不得其解。这前半句说的是两个人之间虽交流不多,但情投意合,后半句说的是夙愿刚刚得偿,却只能在异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一旁的江波涛只听他翻来覆去念叨这些字,忽然问道:


“卢少侠,您的两位朋友是否想让您去到某个地方?”


卢瀚文忙问对方有何高见,江波涛解释道:


“纸条上这二句看似像诗,实则皆为字谜。少侠且看,‘二语三言情长’,说的正是一个‘兴’字,‘三言’是为上三点,‘二语’则为下两画,‘情长’正好对应中间那一长横,此为‘兴’;其后一句‘新见欢声又离亲’,这‘新’字去掉‘亲’部,‘欢’字去掉‘又’部,合起来恰是一个‘欣’字。”


“兴欣!”卢瀚文一拍桌子,赶忙谢过江波涛,朝兴欣酒家直奔而去。


此时,兴欣大堂内坐满了百十号江湖义士,各路门派首领齐聚一堂,共商反嘉大事。为首者是一眉目清秀的书生,边上跟着一个金发的剑客,只见他起身向众人行礼,开口道:


“诸位同仁,嘉王朝腐朽糜烂,其罪魁祸首便在叶氏。今日,我仅代表天下苍生在此将叶帝所犯之罪条条列出。”


在酒馆二楼客房内,一名身着白衣的公子正安静地靠在窗边,细细听着楼下动静。另一人原本靠在床头欣赏这美人美景,一抬眼,却见对方的眉头淡淡拧了起来。


“哟,哥的小周这是怎么啦?”


叶修边笑边走过来,把人搂进怀里。周泽楷推开他,继续闷闷不乐地靠在窗户边上。


“小周还是不爱说话哈,没事,让哥猜猜。”


被推开的叶修倒是会找台阶下,照样美滋滋地对着周泽楷左看右看。


“被老韩欺负了?还是小江不让你来?现在你可是哥的人了,甭理他们。”


周泽楷不理他,伸手捧着叶修的脑袋朝一边转过去。


“叶帝昏庸,不赦者重罪十宗。其一,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其二,举止狂悖,出言不逊;其三,言路蔽塞,谄谀日闻……”


“现场帮哥作了篇罪己诏啊这是,”叶修边听边赞叹,“不愧是科举状元,还挺有文采。”


“在骂你。”周泽楷有点急。


“骂就骂呗,”叶修笑起来,“谁叫哥登基两年出兵打了三次仗,这还不算好大喜功?”


“事出有因。”周泽楷坚持帮他说话。


“对,是事出有因,”叶修见对方犯起固执来,忙柔声安劝道:“虽然这事儿和那几个老不死的王爷有点关系,但这仗总还是哥打的吧?你看啊,打赢了是穷兵黩武,打输了就是治军无方,人让你打你不打叫怯懦畏战,人不让你打你偏打叫一意孤行,反正都是骂,也没差几个字不是?”


见周泽楷还是绷着脸,叶修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腮帮子。


“你别听他们在这儿指天骂地的,骂来骂去这么多年也没个什么新鲜,什么荒淫无度、沉迷酒色、穷奢极欲,你说哥是这种人吗?”


“你是吗?”周泽楷反问。


“我是吗?”


叶修满脸无辜地凑过来,眼看着要往周泽楷身上蹭。可惜周泽楷坐在梨木椅上直得像根杆儿,他一把捋开叶修搁在他腰上的手,一心只想下楼和他们理论。叶修急着拦人,手上一用劲往后退了两步,把人一下拉倒在软塌上。


这一下摔得虽猛,但不见疼。周泽楷想起来看看叶修有没有撞着哪儿,对方却从背后紧紧环住他不肯撒手。


“小周,”那人的声音发闷,“干戈一起,必禅新君。你跟了哥一天好日子都过不着,还要被人戳脊梁骨,后悔不后悔?”


周泽楷轻轻地摇头。


“那以后哥什么都没了就在这儿讨饭,你会不会走?心里委不委屈?”


“不会,”他转过来,把对方攥紧的手指掰开,把自己的手扣进去。


“有我。”


轮回少庄主的声音很轻,一下子就被楼底下震天动地、豪情激昂的喊声和屋外的狂风暴雨淹没了。


史载,嘉世三十八年冬,叶帝册立周氏为后,封其兄为周王。同日,漠北兵变,扬州起事。


卢瀚文离开后,江波涛重新回到后堂,把大小院屋的门窗都关紧,以免着了水。吴启出门给微草送信去了,吕泊远去了义斩,杜明上京城打探消息,方明华在兴欣还没回来。这雨越下越大,怎么也不见停,江波涛独自一人把山庄巡了一遍,最后久久停在藏书阁旁的厢房前。


他推开门,走进去。靠床的小桌上有一方剑山,上面插着几枝白色的兰花,走近了才能察觉到暗暗幽香。江波涛抬手轻抚花瓣,兰花是清晨从后花园折来的,上面的露水半干未干,每一条花瓣都舒展得正当好。他每次拿着这些花进来,那人眼中便会染上几分欢喜,却不说话,只看着自己。


“小周……”


空荡的房间一日日冷起来,不知何时会落雪。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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