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三十题》其十一
十一、第一节课
你进入满是学生的教室，感觉到吵闹的教室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的视线都集中扎到了你身上——带着好奇、打量、挑战和跃跃欲试。这是你在霍格沃兹的第一节课，也是你所需要面对的第一个挑战——在一群调皮的捣蛋鬼中间树立自己的形象——如果再加上一点威信，那更好。
“呃……大家好，我很高兴来到这里……作为一名老师给你们上课……”
你故意说着蹩脚的英语，表现得像个紧张而胆小的异国新人。然后你悄悄扫视了整个教室，看到一部分学生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另一部分则开始窃窃私语，对着你指指点点——一切正如你所料。
“……读心术，这是一门有趣的学科……它非常实用并且……如果你能够熟练掌握它，你可以……看穿别人的谎言，了解别人的喜恶……可以使你从敌人面前保命，套取敌方的情报……”
你注意到那些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小声的嗤笑和起哄的征兆，整个教室似乎即将失去控制。
“‘你可以……看穿别人的谎言，了解别人的喜恶……’，你听听弗雷德，她说她能看出往罗恩的牛奶里加面粉的人不是我是你。”
“得了吧乔治，你该好好听听她要讲什么，这能帮你在被妈妈骂的时候保命！”
“嘿，你说她能不能用读心术读到我们心里是怎么想的？”
“别傻了乔治，如果我给她来一个……”
一直焦急地暗暗观察着教室的你发现一个红头发男孩子正试图不怀好意地举起魔杖，于是立刻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伸手紧紧按住了他的肩膀，心中默默盘算着时机已到，继而在大家疑惑的视线中，你用清晰而流利的英语不遗余力地泄露自己小小的得意和狡猾：
“接下来，就让我给大家展示一下这门学科的实用之处……乔治·韦斯莱？”
“……对，我是。”
“不，你是弗雷德·韦斯莱——在听到我说到乔治的时候你嘴角上扬——这是对我的错误表现出显而易见的喜悦。那么韦斯莱先生，你刚才想对我施展什么咒？”
“没有啊，教授。我发誓我刚才绝对没有想对你施展什么咒。”
“‘我发誓我刚才绝对没有想对你施展什么咒’，将问句做一字不改的重复，说谎者典型的象征——再加上用手揉鼻子……好吧，我猜是速速禁锢（Incarcerous）？”
“我说了我没有想要……”
“悬浮咒（Wingardium Leviosa）？不是。那么……锁腿咒（KLocomotor Mortis）？……看起来也不像啊。”
你全神贯注地盯着对方的表情，而整个教室的同学早已安静了下来，带着困惑和惊异盯着你。
“或者是……塔朗泰拉舞（Tarantollegra）？有了——一个细小的吞咽，表示一种强烈的情感——看来是这个——小伙子心眼很坏嘛！”
你得到了一整个教室没有丝毫压抑的笑声，弗雷德·韦斯莱也跟着撇了撇嘴，而你左手边的另一个红发男孩——乔治·韦斯莱，甚至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样迅速地发现你的这一肚子坏水的——因为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你松开了他的肩膀，直起身来，向全班的同学做演示。
“眉毛朝下皱起，上眼睑扬起，眼下皮肤紧绷——像这样——这是一个危险的暗号，预示着这个人准备实施一些带有恶意的举动——正如韦斯莱先生之前流露出来的那样。”
然后你环视四周，满意地看着一双双闪烁着强烈求知欲的眼睛，再次开口：
“如我在上课开始所讲的那样，读心术是一门有趣而实用的学科，它不需要你挥动魔杖，但它能在实战中帮到你更多。读心术的课程将分为情绪解读、手势解读、情绪伪装和犯罪心理剖析等，由于这是一门选修课，大家可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部分来上。在我的课堂上需要你们做三件事：第一件是观察，第二件是思考，第三件是进一步思考。”
你一边说，一边缓缓在学生中穿行。
“我将为你们解释这样做的原因。根据观察，我发现在刚开始上课的时候，你，朱迪·芝加哥小姐，还有这位席薇亚·斯蕾小姐，旁边的约翰·马丁先生、克里姆特先生和艾兹拉·庞得先生……几乎有一半以上的同学露出了轻蔑的神情——如果你思考过教材的内容你将了解到，欺负新人这个行为完全符合社会学理论，并且有它的心理学背景。而茜茜·史密斯小姐和旁边的露西·李帕德小姐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同情——通过更进一步的思考可以推测出她们曾经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考虑到她们的口音——我举这个例子只是为了说明，通过观察和思考，许多问题的答案就会出现在你们眼前。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的眼睛和大脑。但同时我要强调的是——”
你走到讲台前面对着所有的学生一字一句地说道
“人的情绪是很复杂的，所有我教你们的技巧都只是一种参考。进入这个课堂，你需要用这些技巧竭尽全力地读懂我的一举一动，走出这个教室，你不能用这些技巧随心所欲地对别人说谎，因为欺骗与谎言所种下的恶果总有一天要你自己吞下。最后我想说的是，虽然我训练过自己的行为，但是我不会轻易欺骗你们——意思是，如果我想要欺骗你们，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办公室离这里有点远，不过离魔药课的教室很近——因为我曾经是个斯莱特林——不过我可以保证我在学院方面的公正性——意思是如果我看你不顺眼绝不会是因为你的学院而是你个人行为的问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那么，在下课前还有人有任何问题吗？”
你怀着一种忐忑的期待环视了一圈，看到那对红发的双胞胎双双举起了手——你感到有一些欣慰。
“先生们，请讲。”
你看着他们对视了一眼，开始默契地一唱一和：
“教授，我们想知道——”
“你所说的‘不要相信任何人说的话’中这个任何人——”
“包不包括你自己？”
“而且你在说‘我不会轻易欺骗你们’的时候——”
“手触碰了鼻子。你说过那是——”
“说谎的表现。”
“说谎的表现。”
“很好。格兰芬多加5分，现在下课。”
你把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学生甩在身后，带着一种如释重负走出了教室，朝着黑湖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着。夏季植物蓬勃的生命力感染了你，弥漫于周身的紧张感终于开始慢慢消散，你感到一阵短暂的安详正盖过不断涌来的疲惫。
“所以就结果来说，公正的斯莱特林小姐第一节课就给了不起的格兰芬多加了5分，是吗？”
而你一边向自己曾经的教授在之前给出的‘至少背出所有来上课的学生的名字’的建议表示深深的感谢，一边表示非常愿意利用自己微不足道的草药学天赋和并不丰富的课余时间帮他准备他研究要用的材料并且小心翼翼地用中西饮食文化差异绕开了这个话题——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你正经过魔药教室的门口，和往常一样，教室里的气氛沉默得令人窒息。一个带着圆眼镜的黑头发小男孩正像所有被刁难的学生那样轻声无助地重复着“我不知道”，不受欢迎的刁难者站在远处，高高在上地宣告着一些基本知识的主权——而你敏锐地察觉他的神情中沾染的一丝带着绝望和苦痛的恨意——你竭力把它归咎于你们之间过远的距离和由睡眠不足带来的过于旺盛的想象。
而心里另一个声音响起，一种毫无由来的注意力涌现，你注视着对方讲课的背影，沸煮的坩埚发出的咕嘟声在脑海弥漫，一瞬间你觉得似乎你们在更早之前就已有过相遇，他用比这更低沉更柔和的声音和你进行着极其专业又极其冗长的对话——虽然这只是你此刻由这种沉默气氛产生的幻觉，并且你知道你永远不会被这种幻觉说服。
于是你静静地凝望了一会儿，决定干脆再等一等，然后试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做一些勇敢的事——比如仗着同事的身份邀请一个暗恋很久的人一起去餐厅共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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