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三十题》其十二
十二、巧克力
“在体现了所谓的公正之后你也希望发掘一下自己求知爱智的美好品性，作为一个斯莱特林？”
你的院长先生上完了他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当他走进这个斯莱特林的教师公共休息室时，用这样一个句子表达了看到你桌边凭空多出一大堆书的惊讶——而对他有着至少是在平均以上的熟悉程度的你非常清楚，这样一个看似刻薄的句子并不包含恶意——更进一步，是一种隐晦的亲密表示。
“中午好，斯内普教授……其实我本来是有机会去拉文克劳的——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不过分院帽似乎对我的野心了如指掌。”
你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伸展了一下身体，一直被你抱在膝盖上的一只毛绒熊玩偶顺势滑落，你在它掉在地上之前眼疾手快地试图将它接住——没有成功。野心可以分为很多种，它的对象可以是物、是事或者是，人。而你清晰地记得那顶帽子对自己说的话：
“哦，看来你打定主意用你的勇气和智慧去攀登一座高峰……占有欲、渴望还有耐心，很好很好……不是纯血，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这么早就下定了决心，那就去吧……用尽一切办法，竭尽全力，站到那个人身边去……而这里的第一步我想我还是可以帮你的——斯莱特林！”
“对于了解文艺复兴时期的宇宙学和它充满谬误是时代背景的野心？”
而这个人此刻正从你身边经过，你的心潮随着他的斗篷角轻轻涌动，他瞟了一眼你手边的书。
“只是一点小小的业余兴趣，事实上……”
“事实上你更希望在药理学方面做出建树，并且对于一些在麻瓜界流行的处方药有非常独特的见解。事实上，你的兴趣还包括了古希腊的神话和同时代的东方哲学，近代的医学和犯罪学，现代的艺术以及天文学——相当广泛不是吗？你作为理发师的父亲一定为你感到自豪。[注1]”
你万分诧异地抬头注视对方，将他眉梢的愉快的得意尽收眼底。
“……我还以为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我离开霍格沃兹的那天，教授，不过看起来显然，我的人生一直处于您的监视之下——甚至是在我和这个世界断绝联系并且在伦敦居住的那几年里？尽管我更想知道您是通过什么推测出了我的家庭和理发师之间的事实上完全没有的关系。”
“通过你并不陌生的专业知识——有人把它叫做读心术是吗？的确是非常实用而便利——至少现在我套取了一点有关你的家庭的情报，在关键时刻也许能帮我保命。”
“那我得说这真是一个漂亮的诱导性提问，把它切碎之后顺时针搅拌加入一种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一定能帮他们提高声望，酿造荣耀……不过要阻止死亡，可能还有点难。”
你们口不对心地进行了几个来回的明嘲暗讽，尽管你依旧没有弄清心里的疑问，但你无法否认你享受这样的对话——全神贯注的思想交锋——一种斯莱特林式的乐趣。然后你们发现时间不早了，于是你们结伴而行去往餐厅，自然而然地。
“不过要我说，将巴纳姆效应无限放大的分院真的有它存在的合理之处吗，教授？难道就没有人既勇敢又博爱，同时追求智慧并且渴望认同？”
“显然，我面前就有这样一个例子。”
“说话的声音骤然减轻，显然，您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谈话在你们落座教工席后再启，你搅了搅碗里的汤，恹恹地发现自己对到处放芝士和奶油的西餐这么快就失去了食欲。于是你干脆放下勺子，闲闲地打量起那些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享受午餐的学生们。
“耸肩、触摸手背、抿嘴……很显然这个赫奇帕奇的女孩对她的朋友说谎了……她的眼神老是往格兰芬多那桌看，隐瞒和羞愧，恋爱中的少女常有的表现。在斯莱特林这桌的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混合着轻蔑和傲慢的神情做的很标准嘛，就像个贵族小少爷似的……啊，还有这个格兰芬多的女孩，看起来像是那种聪明成绩好而又循规蹈矩的类型……她生气了，眼睛睁大，嘴唇有一个向上的弧度，不过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红头发男孩似乎毫无自觉，向上的嘴角，欣喜……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她在阻止对方，她看起来对纪律非常严格……红头发看了一眼边上黑头发的男孩，寻求帮助……等等他是——”
“显而易见，如果格兰芬多有一个男孩能够引起一个新来乍到的斯莱特林教授这么大的的兴趣，那么他的名字毫无疑问是哈利·波特，并且如果这个斯莱特林的教授在此时此刻选择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那么今天的午餐一定不怎么对她的胃口。而那个男孩，无论他想要做什么违反规定的举动，总会有人在那里阻止他的。”
“……嘴角下撇，厌恶的表现……好吧教授，您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这很不自然……已经有学生在向这边看了。”
“我不认为这会让你不自在。”
“稍微有点。看看那些突然抬起的脸，惊讶、困惑、好奇、转瞬即逝的恐惧……等等，这是什么？身体前倾，头微微斜，抿嘴吞咽，微抬下巴……斯内普教授，在斯莱特林桌第三排最右边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罗拉·考汀汉姆，四年级。看来如我所说，你的兴趣范围可真广得让人瞠目结舌。”
“虽然我对她没什么兴趣，但是您一定会对她有兴趣的——我敢赌5个加隆，都不用等到明年二月，您就能收到她的巧克力。她是你课上最努力的学生之一，对不对？”，你有些不可置信地又看了她一眼，在心里补上一句——“鉴于我刚刚从她那里得到的嫉妒”。当然，你提醒自己，你当然不会是唯一一个发现自己院长魅力的人，一种小小的危机感开始在你心里生长。
“缺少维生素和蛋白质的摄入确实会使人产生幻觉错觉甚至臆想，你觉得呢？”
“我觉得您应该早点在经济预算里把这5个加隆去掉并且……享受一份涂满爱情魔药的巧克力——如果不是万圣节就是圣诞，并且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果这份爱情魔药的调制完全正确并且精准的话。我假设你下午还有课要上？”
“啊，我想是的——今天可能是我有史以来最忙的一天了——两个四年级的班和一个五年级……晚上还要同时给三年级和六年级备课，另外麦格教授需要知道我的授课进度所以我还要另外给她准备一份口头教案，以及我刚想起来，上次收上来的作业好像还一份都没改。”
你看着学生成群地离开食堂，心中一下子充满了苦闷，以至于装在盘子里的甜点巧克力布丁都让你提不起兴致。而身边的人从容地品尝完了他的那份甜点，优雅地起身准备离去。
“您每天也这么忙吗，教授？”
你满怀期待地问道，希望得到一点安慰。
“至少不是今天——一个适合在镇上订购药材的下午，阳光、秋天的落叶、闲散的人群——我在想，或许，你愿意同行？”
他用所谓的圆滑腔调挑衅般地做出一个明知故问，居高临下地看了你一眼，带着胜利者的趾高气昂离开了餐厅，你跟在他身后，充满了挫败感并且愁眉不展，在满心的烦闷中开始准备下午的工作。
正如你所料，这的确是你有史以来最忙乱的一天——四年级的学生充满了旺盛的荷尔蒙，他们在课堂上竭尽全力地炫耀自己的力量，不择手段地吸引异性的注意，这弄得你精神高度紧绷——你必须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就阻止一切，因为你对自己运用魔杖的能力其实并没有什么自信——两节课后，你就开始发现不吃午饭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而当你终于勉勉强强熬过第三节课后，跌跌撞撞地在去餐厅的路上，非常不巧地撞见了麦格教授。于是你不得不饥肠辘辘地跟着她去了格兰芬多的公共办公室，在一片几乎让你的大脑停止思考的明晃晃的金红色房间里讲述各个班级的授课进度和一些关于选修课制度的提议。最终你回到办公室时，时钟已经指向九点，你面对着一大堆待改的作业发出了重重的叹息。
而当你认命地决定改完作业再去厨房看看，然后动手抱起你的毛绒熊玩偶准备开始工作时，你疑惑地在它的口袋里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于是你怀着惊讶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发现是一盒巧克力——镇上一家以公爵命名的糖果店常年供应的品种，不太甜，但是有种地道的巧克力醇香。一张便条夹在盒子里面，你眯起眼，辨认了一下上面苍劲流畅的字迹，然后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尽管你不能享受一次愉快的采购，至少可以享受一份涂满爱情魔药的巧克力。
ps 下周前我需要两个班用的迷迭香草和山柑，我想你知道怎么处理
落款是S.S
“没错，”你抿了抿嘴掩藏了自己甜蜜的喜悦，然后自言自语道：“真是彻彻底底的斯莱特林作风。（So Slythe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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