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茧

恶人的幸福如湍流,转眼即逝

(非自然恋爱中的艺术原理)【5】革命友谊

5、革命友谊


令许多人意想不到的是,潘西和德拉科的关系不错——甚至算得上亲密。如果有人足够八卦地去问他们俩,德拉科一定会唯恐天下不乱地露出一个暧昧的微笑,然后轻佻地来上一句“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而潘西则会非常精准地把它定义为——革命友谊。


理由很简单:潘西是第一个发现德拉科对罗恩·韦斯莱有意思的人。


他们是小学、初中、高中12年同校的老同学,出于一种机缘巧合,又考入了同一所大学。潘西对德拉科非同寻常的熟悉使她能在三秒内分辨出,这位爱出风头的小少爷是想要约他对面的女生一起吃顿饭,或者只是单纯地让她帮忙签个到。因此在幸运的德拉科·马尔福遇到倒霉的罗恩·韦斯莱之后不到一星期,潘西就非常敏锐地意识到:她的老同学已经提前进入了春天。


而之所以这种同学间的友谊还能更进一步上升为“革命友谊”,是因为潘西不但是第一个发现德拉科对罗恩·韦斯莱有意思的人,并且举手赞成他去把韦斯莱搞到手——举双手,全力赞成,甚至主动上阵帮德拉科出谋划策。


起初德拉科对此非常不解,他怀疑潘西图谋不轨,因此对她总是退避三舍。直到有一天,他在准备复印资料的时候与潘西在打印店相遇了。德拉科注意到潘西在打印一种装帧奇特的小本子,数量还特别大。


“这个送你了。”


注意到德拉科的好奇,潘西思考了一下,大方地递给他一本。


德拉科接过这个标题为《为何凝视鼬鼠》的本子,看见封面上赫然标着“R18”。他皱了皱眉头,目光扫过作者的署名——LII——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


“别问,拿回去看了你就知道。”


潘西故作神秘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德拉科也就顺势离开了打印店。出于一种对一个马尔福来说非常难得的好奇心,当天他就看完了这个本子,接着陷入了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中。


这基本上可以算是一本爱情小说,只不过讲述的是同性之间的爱情。故事的背景设置为20世纪的英国,在那里生活着一群特殊的人——巫师。巫师们使用魔法与其他人隔绝,他们只接纳同样具有魔法才能的人。因为这个社群的扩张方式是如此特殊,他们之间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而因男性数量占据的压倒性优势导致的人口压力逐渐使得他们精神失衡,魔力在身体中时常发生小幅的波动,最终他们的性向开始发生扭曲,巫师M和巫师W就陷入了一场这样的恋情。


由于家庭背景悬殊,他们的恋爱进行得并不顺利。生于富贵人家养尊处优的M总是在无意中伤害恋人的自尊,而生于贫穷家庭的W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也融不进M的世界。当他们从魔法学校毕业之后,两人面对生活的重压以及世俗的目光,结果还是没能在一起。不久之后,魔法界中的黑暗势力掌权,M迫于家族势力加入了黑暗方,与W所在的光明方交战。在最后一战中,令他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双方对峙,恶咒纷飞,他眼见着自己的爱人从对面缓缓倒下。硝烟散尽之后,M孤独地抱着W尚有余温的尸体走向了悬崖。


故事在这里戛然而止。德拉科觉得自己心口堵得慌,不常看这类小说的他竟然也被这本书打动了,强烈的代入感令他又翻看了一遍。这个叫做LII的作者叙事功底非常扎实,文字分量沉重,读来句句像是巨石压在胸上,令人无法呼吸。并且他注意到,《为何凝视鼬鼠》题目取自约翰·伯格著作《看》中的第一节《为何凝视动物》:“动物一直和人类之间缺乏共通的语言,其沉默注定了它们和人类之间永远保持着距离,保持着差异,保持着排斥。”


结果德拉科拿着这个奇特的本子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对LII这个人也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他在网上搜索了这个名字,发现这个作者是描写“同性之爱”题材小说的一位大手,并且以描写“无法逃避的命运与注定毁灭的悲剧”见长,出本无数,最近的M和W系列更是备受好评。在一次留言里,LII承认这是她的笔名,意思是love-in-idleness,出现于莎士比亚的著作《仲夏夜之梦》,常被译作“爱懒花”,被这种花的汁液滴到眼皮上的人会爱上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生物。


爱懒花……


托斯内普教授的福,文学课算是德拉科为数不多认真听讲的课。他花了几分钟逐节回想着近期关于莎士比亚的课题,不禁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面出现的‘爱懒花’,在现实中对应的是紫罗兰,更确切的说是三色紫罗兰,它的英文读作——”


Pansy……


“没错,是我写的。顺便一提,主角就是你和韦斯莱。”


当德拉科心情更加复杂地打电话给潘西时,对方平静地说道。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天哪潘西你居然……所以,你是想找素材才这么使劲撮合我们是吗,LII小姐?”


“……我不否认。但是德拉科,我看着你们的进度条实在是很着急。”


……你急什么,你都把我们写死了。


德拉科咽下到嘴边的吐槽,翻了个白眼。歌颂伟大的文学,赞美了不起的再创造。谁要再和他说什么“艺术来源于生活并且高于生活”,看他不分分钟给对方一个“阿瓦达索命”。


“你看,我们不如合作,各取所需如何?我来帮你出点主意,创造机会,而你只要告诉我你们的进展就好。类似于……”


“呃……同盟?”


“就是这样。”


德拉科想了想,依旧放心不下。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凭什么拿我们当素材?”


“就凭你是第一个知道LII身份的人——哦,别说出去。”


潘西说着挂了电话。呆在原地德拉科仿佛看到教科书上印着这样一句话:“‘打印店起义’标志着‘搞定对面那个韦斯莱’同盟正式建立,从此这场声势浩大的‘红色革命’又向前推进了一个阶段”——尽管这个红里面还带着点棕色。


时至今日。


“马尔福同志,我方缺少一次对敌方的大规模进攻,长此以往将陷入漫长的拉锯战,希望你能提高革命积极性,发挥主观能动性,无畏无惧,速战速决。”


——所以你就不能麻利点赶紧去约那个不开窍的韦斯莱吗?


“帕金森指导员,我们必须把高度的革命热情同严谨踏实的科学态度结合起来,警惕左倾思想,此事切不能冒进,还需从长计议。”


——所以你到底在急什么嘛。


德拉科叹了口气,抬起头却看到卢娜、纳威、哈利还有赫敏迎面走来,后面好巧不巧,就跟着一个罗恩·韦斯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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