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茧

恶人的幸福如湍流,转眼即逝

Scarborough Fair(斯卡堡集市)【5】

【HPSS中短】



【Tell him to make me a cambric shirt】

叫他替我做件麻布衣衫

【Without no seams nor needlework】

上面不用缝口,也不用针线


哈利走过荒草不生的小巷。

他不曾注意过徘徊的指针,黑色的水和倾倒的树,就像他不曾注意过干涸的血迹,枯萎的花和渐起的风。

那个孩子抱膝蹲在角落,衣衫褴褛,瑟瑟发抖。


哈利认识他。

他认识他身上的每一道疤,皱眉的角度,还有那双睨视的眼睛。


“……你好。”

可是他还不认识自己。他不会那样厉声喊自己的姓,也不会柔声念自己的名。他只是警惕地看着,做好了随时反抗的准备。

他蜷缩在角落,鼻青脸肿,看起来还不到十一岁。


“你好请问……我想我要找的人叫西弗勒斯。”


毫不意外,他的眼睛动了一下,紧接着站起了身。

“你在说谎。”他说,“你认识我。”


这确实是哈利熟悉的咄咄逼人。

是的,他想说。我认识你,我该认识你。我该认识一个人,如果他把我的名字拿刀刻进了自己的生命。

你却不该认识我。


“你是谁,为什么找我。”

“……我和伊万斯小姐的家住得很近。她或许希望我来看你。”


哈利说了一句实话,同样也是一句谎话,但他知道这种恰到好处的含糊措辞能将他说服。现在他开始打量起他来了,那双漆黑的眼睛笔直地停在他脸上。或许是这审视的目光引起了记忆中本能的反应,哈利开始紧张,甚至有些心跳加速。他忘了眼前的只是一个孩子。


“那你可以走了,告诉她我很好。”

他轻轻点了点头,无意间露出的那截脖颈上有几道血印。

是啊,于是他又想起来了,他还不到十一岁,而这就是他的生活。


哈利没有说话,只是脱下自己厚厚的斗篷拎在手里,朝他走了过去。

在角落里他无处可退,哈利看得出,这个不到十一岁的孩子因为顾忌自己和莉莉的关系而做了克制反抗力度的努力。

所以他得逞了。斗篷的内层是羊绒,外层是麻布,对一个孩子来说太长了些,披在身上像一条厚厚的毯。


“我不需要。”他咬着牙说。

哈利无视了所有不由衷的话语,在给他套上斗篷的空隙,他不出声地用了一些医疗咒,希望能恢复这具消瘦而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认识他身上的每一道疤,他原本这么以为。但是现在他才发现,他藏得实在太深,太好了。

哈利一边装作为他系上扣子,手指有意无意从他蜿蜒至肩膀的鞭痕上划过。当那痕迹减轻之后,哈利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


“你需要。有人让我把它给你……他让我给你一切你需要的。”


他来自很远很远的将来,来自覆盖在泥淖、灰烬和尸骨之上的一片被拯救的土地,他来自不属于他的神坛,来自他失去的每一个白日和长夜。

他懦弱地站在你面前,而你是他的骄傲。


“不了,请你离开。我什么都不需……”


哈利打断了他的话,连同面前那人猝不及防的戒备、锋利的自尊和未形于色的慌张,将他搂在怀中。他轻轻俯下身,嘴唇贴着他的额头,小声说道——第一次,他将那句话毫无保留地说出口:


“但是……我需要你。”


他不敢低头去看他的脸,只是紧搂他在胸前。他们之间隔着漫长的岁月,可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失去他了。

——代我向失去的爱人问好。

他听见远处不息的歌声,正穿过鲜花、楠木、白烛和两侧的墙对他这样述说着。


于是哈利闭上了眼睛,以为自己正走过荒草不生的小巷。号角声声在时间尽头浮起的灰雾中揉成一片,狼烟猩红四起,火光幽绿冲天。

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许多年前,他曾在硝烟中向前迈出过一步,为一个早已遗忘的理由而战。比如爱。

而他知道在那人心里,这个理由会更为坚不可摧,更为无足轻重,更为刻骨铭心。


——比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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