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茧

恶人的幸福如湍流,转眼即逝

(非自然恋爱中的艺术原理)【12】历历万乡

12、历历万乡


一点也不夸张的说,霍格沃兹学院大部分参与下乡的学生都觉得,下乡的两周时间就像两个世纪一样漫长。

因此下乡结束前最后一天的朋友圈就仿佛一次浓缩的世纪末狂欢,在里面不但看到各系同学的下乡作品,还有各种特色小吃合集、集体照、自拍——包括洛特哈教授拿着霍格沃茨下乡时发的领队旗,跑到布斯巴顿门口拍的,差点引起学院间撕逼大战的那张。除此之外,还有把一句话强行分成三行的装逼现场:


有天

我不复勇往


不看头像也知道,这种发字不配图的风格非德拉科·马尔福莫属。歌词的确有些冷门,只不过罗恩碰巧听过,因此一下子明白对方只是想没事找事地装个逼。他继续往下翻,惊讶地发现这条下面的评论清一色全是他们系的妹子们:


“德拉科你没事吧”

“加油,生活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我会一直在背后默默等你,支持你”


拜托。罗恩忍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而紧接着他就看到了自己室友西莫的评论:

别放弃,马尔福,化疗并不可怕,你一定能够战胜病魔,回到我们身边。请大家一起为他祈祷。


由于罗恩笑出声的时机很突然,坐在小板凳上的西莫·斐尼甘本人手一抖,薯片掉了一地。他抬手朝罗恩比了个中指。

可以的,这很贱。罗恩心想,不由得也想来做点坏事。于是他在下面留了一句:


别放弃治疗,若有天你不复勇往,我会陪你走过这一场。


于是刚刚回到宿舍的哈利和纳威一进门就看到自己另外两个室友笑得前仰后合。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同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还有正一个人待在学校图书馆里打发时间的赫敏。在她拿出手机的时候,被德拉科·马尔福朋友圈下面满满的祈福小蜡烛惊呆了。

“马尔福得绝症了吗?”她把这条截屏发给了潘西,然后问道。


潘西·帕金森正以一种可怕的飞速全神贯注地敲击键盘,出于某种灵感的需要,她总是随身带着电脑。


“若有天你不复勇往,我会陪你走过这一场。

他没有想到对方会给出承诺,也不敢去握他的手。那是一双与自己不同的,有些脏兮兮的,却温暖柔软的手。

他想起自己曾经用错误的方式,试图控制他,控制自己,只是出于一种毫无根据的恐惧——他害怕毁灭他的生活。

但是这一刻,他敢肯定。

他恋爱了。他们恋爱了。”


就在这个段落画上句号时,她收到了赫敏发来的信息。

“马尔福得绝症了吗?”

沉浸在剧情的构思中,她想也不想地回道:

“是啊,大概是名为爱的绝症。”


接着,她又开始紧张地投入了新刊的创作中。


而故事不幸的主角,德拉科·马尔福直到第二天早上坐上回程的大巴时,才想起要看一眼手机。

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差点没把手机摔了。


“我操你……”


理智提醒他在给所有的蜡烛回上一句“我操你大爷”之前,应该先给潘西发条消息,谨慎地。


“帕金森同志,告诉我你什么都没干。”

对方秒回:

“首战告捷恭喜。革命尚未成功,仍需努力啊马尔福同志。”


完了,德拉科心想。


果不其然,一周后,LII太太的新刊《万乡》发售。这次的故事讲的是一名年轻的落魄贵族M与一位拥有预知能力的贫穷少年W之间浪漫的田园爱情。

成人向。


故事的开头这样写道:


“在西班牙广场南方有一座喷泉,当地的人们称呼它为特莱维。喷泉四周有着古老壮丽的神话石雕,三条道路从这里延伸开去。传说远行的人只要把铜钱抛进喷泉池中,就能许下一个愿望。

许许多多的人曾在此处停留,军人、商旅、贵族和流浪汉、远征的骑士和王。他们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从身后将它抛入清澈的泉水中,然后踏上这三条路中的一条,去往无边无际的大海。

历史铭记胜者,却从不眷顾旅人。

很多年后,他们中的一些一些将无法回到这片辉煌的土地。当长夏不再,回忆往昔,失去的欢乐便会像特莱维喷泉的泉水一样涌出,泛着白色泡沫。

当日许下的愿望就在其中如幻影破灭。

硬币沉入水中,祈愿附着在它被反复打磨的银色表面上。他无法看见未来,但在那一刻,他在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如同时间不能倒流一般,如同爱情一般,永远无法实现,永远不能说出口的话语。

——重回罗马。”


不过对学院里大多数对同性恋爱不感兴趣的学生来说,另一件事显得更为重要些——在一周后举办的下乡作品展。


霍格沃茨学院有个钢铁般不可动摇的定律——结课等于布展,布展等于熬夜,一但开始熬夜,天天都要熬夜。


话虽如此,熬夜的总量还是因作品形式而已。

比如西莫的作品是一组现代感很强的多材料组合拼贴画,用具有冲击性的空间构成来展示“爆炸”这一主题。由于是使用现有材料进行图像处理,工作量相对较小,他只在布展前一天熬了通宵。


另一种熬夜较少的人则是因为在下乡过程中已经完成了足够数量的作品,布展前就会轻松些。张秋的小水彩和卢娜的手工编织就是如此,前者用细腻的观察与出众的上色技巧绘制了一组乡村风景,后者则用丰富的想象与大胆的创新思维描绘了生活在自然间的种种奇异生物。


德拉科讨巧地画了一组水墨画,罗恩用纸和木头制作了几个逼真的民居小模型。纳威向来采用最为传统的写实画法,运用扎实的绘画功底对当地乡土人情进行刻画。但是他在写生时的画稿忘记带回来了,回到学校后不得不全部重画,熬了接近三个通宵。


不过要论熬夜时间最长的人,估计谁也比不过哈利。整整一个礼拜,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的,所有人都感到万分疑惑,直到展出当天,他们看到哈利作品的那一刻——


那是一幅巨大的黑白全因素风景,他将他在下乡时绘制的炭笔画重现在了展厅的一整面墙上,相比起原先的动人,更有了震撼人心的效果。画面以当地一棵生长在山坡上的柳树作为背景,加入了两个人物,一个男孩与一个女孩。男孩略长的黑发微微垂下,不轻易流露情感的双眼望着面前的女孩,他伸出手,递给她一朵粉色的野花。

女孩露出了最明艳的笑容。


赫敏在这幅画前站了足足半个小时。

而她绝不是那个凝视最久的人。


在赫敏即将离开时,看到大家的下乡报告就贴在这幅画旁边。读完最后一篇的最后一句话后,她站在那里,透过展厅前的窗户,看见路旁一直默默立在“已播种油菜,敬请期待”牌子后的不起眼的植物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了起来。

正开出大片大片金灿灿的花。


到那时,大象将会重返平原,而我将用更为美妙的语言表述这个世界。

风对湖水说。

长路似旅,短居即乡,阅景千重,而浮生若梦。过路人继续往前走,在夕阳下回过头来。历历者万,万心所属,万均为乡。


所以,我在春天写下这些字。一个值得期待的春天。

 

潘西·帕金森,

下乡第14日



【下乡篇结束】


注:原词是,若有天我不复勇往,能否坚持走完这一场,出自陈粒的歌曲《历历万乡》

附去年的下乡报告:https://751678471.lofter.com/post/1de17e7d_ab370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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