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茧

恶人的幸福如湍流,转眼即逝

双扣

【亲世代相关,SBSS】

【瞎几把乱写,非常有毛病的新年贺文】

【每一个字都属虚构,每一个字】


【敬祝各位鸡年大吉,万事如意,赌运亨通】



《双扣》


今儿个是大年三十。


你瞧,这商店这么一关,红灯笼这么一挂,新闻联播里来来回回这么一嚷,就是再耳不闻事,手不碰灰,眼不看日子的闲人,也知道一年到了头,该收拾的得收拾,该讨债的得讨债。等事儿都清干净了,把手往兜里一插,在胡同里白赖赖地溜达那么几天,就准备着吃过年的那顿饭了。

不过闲人里头也有例外。比如说,税务局副局长西里斯·布莱克,文化部部长莱姆斯·卢平,外交部部长卢修斯·马尔福,教育部主任西弗勒斯·斯内普,这四位退了休的老干部,正凑在一起打牌。


最先想找这一桌牌搭子的是卢平。


从岗位上退下来以后,他干的第一件事就搬家,用十几年攒下来的钱加上退休补贴,在外七环买了套房。搬进去住了没多久,有一天他出门买菜,在菜场里遇到了以前的同事斯内普。卢平一看乐了,拎着一篮子葱姜蒜走过去和他寒暄。斯内普和他关系一直不冷不淡,也没什么话好说,没话找话的途中,一个不留神,就把布莱克也在这块儿住的事给讲了。


这布莱克不光是卢平的同事,更是他在校时的好友。只不过布莱克属于高干子弟,上岗比他们早些,升得比他们快些。可惜早些年,他家在搞斗争的时候站错了队,后面改朝换代的时候自然会受到牵连,布莱克不但被“双规”,甚至还蹲了几年大牢。好在几年后风向又转了,当年的案件被当做冤假错案平了反,再加上组织的关照,又给了他一个官做。

自打布莱克出事,卢平就再没机会见过他,少算也有十多年了。他当即提出改日三个人聚一聚,一起聊聊天,喝喝茶,一来呢是打发时间,二来呢也好相互沟通信息,了解一下现在外面的情况。三来之后的话卢平就没说,他是真心希望两个人能够化解陈年旧怨,散一散火药味。


听完之后,斯内普表面上不说,心里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和布莱克的阶级矛盾可不是一般的尖锐,骂人干架打小报告的事两人都没少干,进了单位,彼此之间也没少给对方使绊子、穿小鞋。现在到这岁数,能不见就最好别见,省得横看不是鼻子竖看不是眼的,尴尬。

斯内普便推脱有事。


卢平当然不傻,一眼看出对方的心思,他想了想,换了种说法。

“我呢,”他说,“最近才搬过来,也不认识什么人,没有牌搭子。这摸不了牌啊,心里总觉得好像吊着针脚一样不是个滋味。要不改天我们一起打两盘?”

卢平知道斯内普的牌打得极好,当年靠这手牌技在仕途上少走了很多弯路。过去打牌就是工作,工作就是打牌,等到退休的时候,早晚都是闲,谁还没有一点牌瘾呢?

对方没有马上答应,但也没有回绝。

“你打什么?”他反问。

卢平笑笑,答道:“双扣。”


常玩牌的人都知道,打双扣需要四个人,对面对的两个互为对家,对家之间要相互帮助,两组对家之间又要相互竞争。如果有一组对家能在其他两个人之前双双出完手上的牌,就获全胜,输家便被“双扣”。

斯内普想了想,对卢平说道:“打牌可以,不过还缺的那一个人,得由我来找。”

结果那天和他一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卢修斯·马尔福。


大家也都知道马尔福和斯内普是老相识,可就是没想到他会在这儿出现。为什么呢?四个字说是因为经济状况,两个字概括叫有钱。

为官有种种忌讳,其一是要权,其二是谈钱。而马尔福家的有钱却从不藏着掖着,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早年下海经商起家的马尔福积累了不少资本,当上外交部部长之后更是赚得钵满盆满。据传他在世界各地都有各式各样挂名的公司和不动产,甚至还在某个欧洲岛国买下了一整个庄园。尽管中间也出过几次大大小小的事,但不是被压下来了就是逃过去了,近来上面管紧,他就收敛不少,只吃老本也管够,钱照样没少进账就是。

一个这样的人物,现在正坐在外七环的农家乐里等着打双扣,只能证明两件事:

第一,他在这外七环至少是有一套别墅。

第二,他和斯内普的关系的确是不一般。


相较于卢平的惊讶,布莱克更多的则是不屑,他一向看不起用金钱为仕途铺路的人,私下里常常把他们叫做走资派。不过怎么想归怎么想,怎么做又是另一码事。此时此刻,四个老熟人像是在党代会上见面一样,从握手、寒暄到入座,打出了一整套官腔。

就是布莱克的握手明显要僵硬些,斯内普的假笑明显要冷淡些。


“各位,我说两句啊。”坐下后,第一个开口的是马尔福。身为前外交部部长,他说话时总还习惯拖一点尾音, 或许是想让发音更加字正腔圆,听起来颇有些装腔作势的意思在。

“大家都是老同学,老同事了,但是像这样聚在一起呢,我要说,确实是很不容易。以前呢,大家都有工作要忙,有应酬要处理,现在退休了,我们也可以像这样,喝喝茶,聊聊天,打打牌,享享清福嘛。”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下,抿口茶。

“打牌嘛,无非就是,盯着上家,防着下家,帮着对家,只顾自家。事情做了这么多年了,道理你们比我清楚。有些事情犯不着放到台面上来讲的,今天就不要讲了,逢年过节,大家就和和气气的打两局,大家说好不好?”

一番讲话说得滴水不漏,玄机暗藏,几个人肚子里都明白,听了默不做声。最后是莱姆斯出来客气地应和了几句,起身向服务员要了扑克牌,当在三人的面拆开,把花色一一点过:

“我们打双扣,两副牌,都是54张,老规矩不打三代二,扔骰子开牌,没问题吧?”

布莱克靠在椅背上,话里有话地嚷了起来。

“莱姆斯,平时打牌没见你这么婆婆妈妈的。赶紧发牌吧。出千也轮不到我们老实人。”

斯内普冷冷地跟了一句。

“别吠,能出算你长本事。”


这一局就算是开始了。

卢平简单地把牌洗了一遍,往桌中间一撂。骰子点数指到布莱克,他哼了声,第一个抓牌,紧接着依次是马尔福、卢平和斯内普。等所有人牌到手后,卢平抬头瞥了眼布莱克,见对方快活地点了根烟,立刻明白他拿到的定是一手上游牌。而斯内普朝马尔福使了个眼色,让他死压布莱克,对方也当即心领神会。


布莱克的牌是真的好,最小的散牌也是两位数。他上手第一轮就没给任何人放牌的机会,从十起步,只一圈就用正司令封了顶。

第二圈布莱克开始打顺子。

“三到七!”

马尔福压了个四到八。

卢平想了想,压上十到A。接着他估摸布莱克估计还有回牌,也放出一副顺子。

“六到J。”

布莱克一看喜了,自己手上还真有六张能压上。可还没牌转到他那里,斯内普懒洋洋地扔出了四张七。

“炸,一对五。”

作为下家的布莱克一下子来了气,甩手扔出了两个小二。

没成想,马尔福慢吞吞掏出了两张副司令。

“一对六,要不要?”

布莱克看了看满手的顺子,恨极了。

“马尔福,你丫怼自己上家干什么,我出不就是就是你出吗?”

“副局长倒怪起我来了,”马尔福虚伪地笑了笑,“你这一手好牌我们可要不了啊,顺子想必都到封顶了吧。”

往后又打了几圈,发牌权都被斯内普和马尔福牢牢抓着。卢平几次想用大牌压住,没有成功不算,反倒把自己的牌拆得七零八落。眼看着就要输,布莱克牙一咬,心想输牌可以,不能输人。下一轮放散牌时,他突然甩出了四个小二。

可还没等他得瑟够,桌上出现了五个三。


斯内普摊开手里最后一副三到八的顺子,得意洋洋地往后靠去:

“一般人打牌用手,有的人倒好,打牌用脾气。最可笑的是打了这么多年,都没学会要用脑子。”

“哦,那我倒是洗耳恭听了?除了歪脑子您还会用什么脑子?”布莱克回过神来,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

“求我教你?”

“滚,老子操你他……”

第二个出完牌的莱姆斯赶忙打断了布莱克。

“西弗勒斯,“他好声好气地说,“你牌向来玩得好。同我们讲讲吧,大家也好一道学习学习。”


斯内普轻蔑地瞟了布莱克一眼,倒也没有再摆架子。

“开局没有点数低的散牌,说明多半是凑好了顺子。打对子不压,说明是麻袋顺,没有对子。第一轮不用小二来钓司令,后面却压了一对小二,说明这一对小二是从别的地方拆出来,耍脾气用的,手里还有一副小二炸也不足为奇了。可怜你对家一手好牌,要司令有司令,要连牌还有七连姐妹对,都赔在你这个败家玩意儿上,可惜,可惜。”


卢平听出对方话里带刺,赶紧调转话头,扯了些有的没的。转头看布莱克少见地没有回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愧疚样,心头不知怎么的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赢了牌的斯内普把牌一拢,一叠,利落地切起了牌,动作熟练自然,连贯漂亮,放到再专业的赌场里去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对面的马尔福一边看着,一边怡然自得地品着茶。


第二局照规矩换风水,卢平坐到了斯内普的对面,马尔福则和布莱克成了对家。

“马尔福我警告你,别想偷偷摸摸给我使绊子。”

“这么说就太看得起我卢某了,你们这些太子党我是一个也得罪不起的啊!”马尔福故意夸张地摆了摆手。

“话也不能这么讲,”卢平边抓牌边开口道,“苦日子大家都有过,一代一代都是这样过来的嘛。现在年轻一代和我们那个时候也不一样了,发展得也很快,世界归根结底,总还是是他们的。”

说话间已经分好了牌,斯内普上来扔了一把驼背,三个六,三个七,三个八。


“看样子这局他点子背。”马尔福看一眼牌,当即说道。

“别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卢修斯。”

被点了名的人笑起来,压下三个J,三个Q和三个K,接着给布莱克打了一个十。

“我了不了解你,恐怕你自己比我要清楚吧,西弗勒斯。”

“啧啧,”布莱克扔出一张小二,“什么叫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今天算是见识了。”


布莱克的确是既不会看牌,也不会看人,但这局牌斯内普打得是真不顺,布莱克竟最早把牌全脱了手。莱姆斯手里还有一大叠牌,现在马尔福要是能先走,另外两人就会被双扣。

斯内普手里还剩最后三张牌,马尔福握着一个J,一个K,一个小二,两张五和两张八犹疑不决。

“磨叽什么呢,”求胜心切的布莱克绕到马尔福背后一把扯过,“他还有两张,那得出最大的,这个。”

马尔福摇了摇头,把削尖的下巴靠在手背上。

“你不了解西弗勒斯,”他说。“他是那种不会给自己留后路的人,现在手上肯定没有对子,就算有也是小牌。比较大的可能是三张单牌,两张小一张大,大牌我可以让一张,这样能在最后一张上扣住他。”


一番分析过后,马尔福先出了两个八。

斯内普果然没有要。


他又出了两个五。

斯内普还是没有要。


接着,马尔福谨慎地出了一个J。

斯内普依旧绷着脸,不为所动。


布莱克吹了声花式十足的口哨。

“随便出吧,他已经输定了。”

就在马尔福出一张八的时候,一张正司令盖了上来。


“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马尔福握着一张小二,看着斯内普手中的两张牌,微微露出笑容。

但紧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


斯内普在出了一张副司令之后,摊开最后一张三。

“我说过,”斯内普再一次冷笑起来,“别装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卢修斯,别总是自作聪明。”

“了解?”被这般嘲讽,马尔福倒是不恼。他傲慢地甩了甩头发,说道,“对生意人来说,有想要的东西就先去占有。至于了解,我有的是时间。”


第二局临近尾声,由于卢平在这一局输得很惨,被马尔福毫不留情地取笑了一番,直接把布莱克惹恼了。等到第三局的时候,几个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心里却都憋着一股气,牌被摔得啪啪作响。


“一个四。”

“一个五。”

“小二。”

出小二的是斯内普,现在他的对家换成了布莱克。布莱克作为上一句的赢家开牌,碰到这张莫名其妙的小二,一时摸不清斯内普是真牌好呢还是成心捣乱。

他看了看手上的牌,出了张副司令。

斯内普跟上正司令。


“你他妈是不是故意的?我现在是你对家,你压我什么道理?”布莱克憋不住了。

“你活该。”

斯内普痛快地承认了,这倒是激起布莱克天生的血性。他拍案而起,指着对方鼻子叫起了阵:

“好啊,干脆我俩打一盘,一局定输赢,我要是输了,我给您拜年,赢了,不要别的,你西弗勒斯·斯内普就给老子说一句服气,怎么样!”

卢平见状赶忙开口道:

“西里斯,你别赌气了,横竖最后一局,打过算过,回去以后日子照过,不好吗?”

“谁都别劝。”斯内普也站了起来。“叫得这么好听,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服气。”

说完,他拆开一副新牌,切牌洗牌行云流水。不到三十秒,他把牌往中间一放,说了声“请”。


卢平和马尔福各自退到一边观战,相比起马尔福的泰然自若,卢平心里可是捏了把汗。布莱克在学校时和他们哥儿几个打牌就从没赢过,更别说是赢斯内普了。可是他也知道,对方脾气一上来,想拦也拦不住,这点从小到老就没变过。

抓完牌,投骰子。

西里斯虽然牌技不好,牌运却是一流。不仅到手的牌不错,几乎每把还都能抢到先机。

“三到八。”他先出。

“过。”

“一个五。”

“七。”

“一个十”

“K。”


看到这儿,马尔福便知斯内普这局拿到的也不是什么好牌,但只要不出意外,赢过布莱克没什么问题。

两轮散牌放过,基本上每张都咬得很紧。两人手里的牌去了大半,正副司令、小二都已经派完了用场。抢到出牌机会的斯内普忽然放出一把从六到九的姐妹对,眼看着对方手中的牌已经所剩无几,布莱克没有再多思考,果断扔出四张牌来。

“炸,四个四!”


这一炸打乱了斯内普的出牌步调,在这个时间点,他手中已没有牌能再做回旋。眼见着场上战况急转直下,布莱克借着这一炸将手中剩下的两个对子和小顺子一口气出了个干净。

他赢了。


赢了牌的布莱克格外得意,他站起来,故意不去看斯内普,反倒是和卢平说起话来。

“有的人自以为打牌厉害,自以为脑子好使,最可笑的是活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是瞎的。”


输了牌的斯内普狠狠皱着眉头,倒是卢平站在一旁,欲言又止。胜利者再次得意洋洋开口道:

“某些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该说?”

“算了吧,西里斯,”卢平轻轻拍了拍布莱克的肩膀,“得饶人处且饶人,占了便宜你也不会长块肉。”

“饶人?”布莱克把脚翘到了桌上,“我饶得他,他饶得我吗?这大过年的,该收拾的得收拾,该讨债的得讨债。愿赌服输,该说什么话自己说吧,别在这儿耗着,大家好聚,好散。”


一时间,一桌竟无人开口,只听得远处稀稀落落传来几声鞭炮响。卢平转过身去,小声地叹着气,马尔福端着一副难辨的扑克脸静观其变,正当布莱克以为斯内普终于要开口时,对方却拿起茶杯,喝起了茶来。


“西里斯·布莱克,我承认你确实长本事了,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

“怎么了?”卢平不解地问道。

“记不记得,刚才这局我们拆了一副新牌?”

“没错。”

“第一个出牌的是谁?”

“是西里斯。”

“他出了什么?”

卢平一时没答出,马尔福接了上来:

“顺子,三四五六七八。”说话者脸上出现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他最后用的是什么炸?”

“是……”卢平终于一下子明白过来。

“那不可能是四个四,”斯内普从牌堆里翻出了还没来得及洗的那四张牌。大家凑过去仔细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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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不禁都笑出了声。卢平捂着眼睛笑到发抖,马尔福稍微含蓄些,嘴角往上勾了三四回。斯内普笑完了之后挑衅地望向布莱克,却发现对方一直在朝自己这边看。


见到斯内普回头,布莱克朝他比了个口型。

有的人这一辈子,既不会看牌,也不会看人,混不好官场,最可笑的是过了这么多年,都没学会讨他喜欢。


“是你赢了,新年快乐。”


爆竹一声连着一声。斯内普忽然晃了晃神,仿佛忽然回到了几十年前的腊月里,他能听见布莱克和他那群朋友吵嚷着一串串的疯话,脏话,里面偶尔会夹上这句吉祥话。他还能看见他自己,就在隔着几排桌的角落里捧着一摞大部头,远远的嫌着,恨着,又是新的一年。


天黑了,茶也凉了,炊烟升了起来,天上零星炸了几个烟花。

斯内普又想起来今儿个就是大年三十,搁传统迷信里头,虽然晚了点,终归是愿望能实现的日子。


蠢话连天。他心想,假装去看烟花,在离别前的说笑声里,把手中那些不想被人看到的底牌藏得紧紧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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