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重开日（中）
【德潘】
我观察了他一个月，终于确认了他大概的确不是gay——因为在这一个月里，德拉科·马尔福换了四个女朋友，且与人们听到这句话时通常会产生的想象不同，并不是每周换一个，而是在某一天突然同时与四个女生交往，接着在第二天把她们全甩了。此外他建立的人际关系网里还包括两个跟班和三个死敌，听说他们六个有天翻墙去后山打了一架。
中午在食堂排队的时候，我把这些全和布雷斯·扎比尼讲了，他是复读班的老大，也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不怎么爱说话但人很可靠。他听我说完，端着他的酱爆茄子、土豆饼和红烧鱼朝我耸了耸肩：“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我打包了一份水蒸蛋、炒花菜和油焖笋，思考片刻，给他举了一个能够说明所有问题的例子。
“他问我要不要当他女朋友。”我说。
为了让布雷斯把他喷出来的土豆咽回去，我把八月最后一个周日发生的事重新讲了一遍。
我们画室周一到周六上课，周日休息，休息日晚上的时候大教室里会用投影放电影，想看的人搬张板凳就能去看。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放的电影是《莫迪尼阿尼》，我去晚了，屏幕前已经摆满了小板凳，正在我犹豫要不要走的时候，看到人群里有人在朝我挥手。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占了一个相当于电影院里5排5座的绝好位置，正边喝着饮料边和一个预读班的红头发女生搭讪。
我识趣地假装没有看到。正好卢娜·洛夫古德的男朋友找她去天台看星星和刚开的野菊花，我就捡了她的位，在德拉科·马尔福斜后方，同样是个好位置。可惜的是，那天的电影在讲什么我完全没看进去，估计在场也没几个人好好看完的，同时自那天以后，德拉科作为混蛋的名声就开始大噪起来。
让我按顺序说明一下那天发生了什么：
首先，在德拉科·马尔福和那个女生讲了五句话左右的时候，隔壁班一个脸上有雀斑的男生冲到他面前拉走了那个女生，我听到那个女生叫他哥。然后，德拉科·马尔福可能是觉得没面子，讥讽了几句，还把自己的跟班也叫了来。紧接着，后边又过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天天在擦废水池的眼镜男生，还有一个卷发女生，看起来都非常激动。我想起来德拉科说过他有三个死敌，也不知道后山打架是哪边赢了。
他的这三个死敌里面，两个男生我都不太熟，但是那个卷发女生之前和我住一个寝室，打一开始我就看不惯她那种觉得自己成绩好就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样儿，后来吵架闹翻了，换寝室之后就再没有讲过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在心里站好队，一边紧张地关注着前排事态的发展，一边发短信让卢娜从天台下来的时候帮我带包瓜子。
这两拨人吵吵嚷嚷骂骂咧咧接着就开始动手，其实也就是你推我一下、我泼你一身饮料这种小打小闹的程度。我心想三对三怎么着也不见得吃亏，但是忽然，一边又窜出来四个女生，其中妆最浓的一个一把揪住德拉科的领子就开始骂娘，另外三个在边上帮着问候他其他亲戚。其他人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懵了，德拉科倒是不懵，就是以肉眼可见速度变怂，一句“老子就是看不上你们”到嘴边硬生生变成了“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我明白过来，这四个就是前阵子被德拉科·马尔福甩掉的女朋友，心里觉得他的品味很成问题。但是另一方面，我也觉得会相信他鬼话的那四个女生的智商很成问题，只要相处一阵子，谁都能看出德拉科·马尔福是这样的人——有钱，缺爱，没事喜欢装腔作势又死要面子。
一开始和德拉科吵架的三个人看到这一幕，在一边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再加上这么多人盯着看，德拉科·马尔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突然就从位子上站起来了。接下来他干了一件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用惊天地泣鬼神来说都只能算是保守：
他把他面前的四个女生拉过来，飞快地挨个吻了一遍，嘴对嘴。然后趁着空气正凝固，他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那个之前他搭讪的红头发预读班女生，还用他文了打结的蛇的手竖起了中指。
这个魔幻现实主义的故事有一个悲惨的结局，德拉科·马尔福被那个女生愤怒的哥哥和男朋友暴揍一顿，脱臼了一只胳膊——就是他用来竖中指的那只。我让他的两个跟班去找门卫海格过来帮忙，在他倒在地上打滚之前把他送去了医院。
“但这和你同意当他女朋友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布雷斯·扎比尼困惑地问道。
“有啊，”我说，“因为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我发现这混蛋哭起来的样子……还挺讨人喜欢。”
我还发现，他没有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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